之前,他对自己的这一身份守口如瓶。“我害怕给人用像看怪物一样的目光来看,尤其痛恨猎奇的目光。”他说。
但智同还是迈出了这决定性的一步。
11月7日晚,复旦大学医学院的一个教室里,座无虚席。智同首次以一个同性恋者的身份,走上了讲台。面对台下众多疑虑和挑剔的眼光,他坦诚地说道:“对于医学院的学生们来说,解剖实践是很重要的。作为一名同性恋者,我愿意做你们的一个活标本。”
令智同动容的是,话音刚落,台下学生即用他们的掌声,传达了对他的勇气、责任心的理解和赞赏。
智同只是千千万万同性恋者中的一员。除了性取向不同,他们与绝大多数异性恋者并无二致。
长期以来,同性恋者一直游移在主流社会的边缘地带,被由偏见和习俗伦理组成的坚冰重重围困。但当坚冰渐渐消融,同性恋者也便渐渐走出冬季。
复旦的苦心
《同性恋健康社会科学》是复旦大学本学期为研究生新设的一门课程。这在中国高校中,史无前例。而这门课,据传也成为复旦大学有史以来,第一个向校党委书记征询报批意见的课。
最先构思在大学里开设这门研究课程的,是“2003年香港十大杰出青年”获得者杜聪。
“我自己是个同性恋者,亲身感受到对同性恋者的歧视来自于误解和无知,而目前还没有哪家大学以同性恋本身为中心,从不同角度进行系统而全面的研究。今年春天,我遇到了复旦大学(公共卫生学院)的高燕宁老师,和他提起此事,他也非常感兴趣。”杜聪说。
研究生院对此态度谨慎,并专门向各方征求意见。校内也颇有争议。适时,复旦大学社会性别与发展研究中心邱晓露副教授对其他老师说:“同性恋这个现象是存在的。我们开设这门课,不是从猎奇的角度,是从社会科学的角度,帮助同学们去正视它。应该开。”最终,赞成的意见成了主流力量。
周磊明是当时选修这门课的唯一一名学生。但经过众人口传和网络,10月22日晚当李银河教授为学生授课时,旁听者却挤满了整个教室。晚上6时开始的讲座,下午4时就已有学生去抢座位。
促成此事的高燕宁教授用了一个形象的比喻来形容他所做的工作:“我只是在传统公共卫生的墙上凿了一个洞,让社会科学之光射进来。”
学生们的反应使高燕宁深信,他的努力并未白费。
一位叫张洁的学生课后给智同写信说:“通过和您的交流,使我对gay(指男同性恋者)人群的认识又进了一层。同性恋者是弱势人群,应该得到社会更多的理解和关注。我非常愿意为你们做一些事情。”
而用复旦学生周晓伟的话来说,这种力量必会象“波浪一样延伸开去”。
“所有这一切,都表明我们这个社会越来越进步和宽容。”杜聪不无欣慰。
面具背后的弱势群体
尽管在复旦大学表态愿作“活标本”,但智同也并非没有顾虑。
主持人在作介绍时特意强调不要拍照:“这可能会给智同先生带来生存危机”。
智同的尴尬,几乎也是所有同性恋者遇到的难题。
谁也不知道上海目前有多少同性恋者。“我们是人群中的少数,但只要我们每个人举起手,那将是一片森林!”一位同性恋者这样描述他们的存在。
据科学调查,同性恋者的比例约占总人口的3-5%左右,这就意味着,在我国大约有3000万左右的同性恋者。
但由于社会上的误解和固有的偏见,这片“森林”,仍然深深地躲在各自的面具之下。
他们在日常生活中步步小心,生怕暴露了身份。
“圈里很多同性恋者在家庭和社会的压力下被迫结婚了,这对对方是不公平的,同性恋者自己也很痛苦。”一位同性恋者说。
敲诈同性恋者事件也时有发生。
10月底,北京市第二中级法院审理了一项专门敲诈同性恋的案件:3名无业男子摸准了同性恋者害怕曝光的心理,通过互联网诱出同性恋者,再行抢劫或敲诈。两年中,被抢劫、敲诈者多达69人,涉案金额超过27万元。
青岛大学医学院附属医院性健康中心医生、张北川教授四年来一直对同性恋者进行跟踪调查,得出了一组沉重的数据:因为歧视,30-35%的同性恋者曾有过强烈的自杀念头,9-13%有过自杀行为;同样是因为歧视,21%的同性恋者在身份暴露后,受到异性恋者的伤害(包括当面侮辱、殴打、敲诈罚款等),31%的同性恋者受到来自同性恋者的伤害。
最令同性恋者感到无奈和无助的是,由于AIDS在同性恋者中不断蔓延,越来越多的人,开始把同性恋者与AIDS划上了等号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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