在患者的口耳相传中,专家意味着拯救、希望、重生。在同行眼中,专家意味着荣誉、权威。而在现实中,专家意味着什么?专家何以成为专家?请关注仁心栏目,我们将呈现一幅“有血有肉,有笑有泪”的名医群像,为您讲述那一个个荣誉与光环背后的故事。
作为全国一流的中医院,广东省中医院有不少传奇式的专家。“飞针大师”陈全新教授是其中之一。
陈氏飞针一种治疗方式以一位医生的姓氏命名并不多见。陈全新教授独创的医者持针手指不接触针体的针灸手法,以快速旋转方式刺入,准确、快速,痛感极微,同时达到无菌,有效防污染的效果,深受患者欢迎,陈全新教授也因此被誉为“飞针大师”,这种针灸手法也被命名为“陈氏飞针”。
“杏林寻宝-全国中医药特色技术演示会”上,陈全新教授在台上展示独门绝技“陈氏飞针”,快速准确的入针方法获得台下雷鸣般的掌声。
医者--长者77岁高龄的陈全新教授,精神矍铄,满头乌发。我们找到他的时候,正在针灸1诊室聚精会神的为患者把脉,一脸严肃。
把完脉,他马上换上一副笑脸,与患者拉起了家常。看似是简单的拉家常,其实是在问诊。用陈教授的话说,这是一种心理疗法,通过轻松的聊天,将患者心里的压力释放出来,有助于病情的恢复。
“陈教授,这里准备好了。”随着学生的轻呼,陈教授迈开步子,又走到另一位已经躺好的患者旁边。这些应该都是陈教授的“老朋友”了,他已对患者的病情熟记于心,只要看一下是哪位患者,就知道是什么病情,完全不用翻病历。
这是一位38岁的失眠患者,因工作、家庭,导致精神压力太大,睡不着,通过陈教授几次“飞针”已经好多了。“昨晚睡得好吗?”陈教授问。“睡得还不错”,患者轻轻回答。
电影里的暗器高手,神奇之处不仅在于暗器的快速出击,还在于暗器的存放位置。陈教授的针是从哪里来的?经过仔细观察才发现,他的针装在白大褂的上衣口袋里。现在针灸用的针是一次性的,拆开包装,取出针,放好,扎完,再取,一丝不苟。我们也注意到了陈教授在用针的时候,手指不接触针体,严格保证了无污染操作效果。
一位前来就诊的退休老干部,以为我也是求诊的患者,扯一下我的衣角,小声神秘的说,“我跟陈教授是老朋友了,一直找他看病,医术很好的医生。”
神乎其技刚分一下神,刚才还在这边坐诊的陈教授,转眼就不见了。经他的学生指点,原来正在为一位年轻的面瘫患者“飞针”呢。赶紧凑过去,近距离看看陈教授到底如何“飞针”:只见他用棉签在患者的穴位处涂上碘酊消毒液,右手一个回旋,拇、食、中指搓放之间,旁人还没反应过来,针已经瞬间准确入穴。定穴、消毒、入针,一气呵成,转眼间就完成了病人多个穴位的下针操作,令人叹为观止。
患者28岁,患了面瘫,刚来的时候嘴角歪得合不上,眼也歪了,无法吃东西,心理压力特别大,经朋友介绍找到了陈教授,已经做了20次的治疗,嘴和眼已经恢复正常,据陈教授介绍,这位患者只需要再坚持做几次就可以了。
一位腰椎不好的阿姨趴在床上,只见陈教授在患者腰部“飞”两针(肾俞、大肠俞),肘部“飞”一针(曲池穴),脚部“飞”一针(委中穴),才飞4针,就完成了。印象里针灸都是扎得密密麻麻的?为什么我们见到的这三位患者都只扎了几针?原来这也是“陈氏飞针”的精妙之处--针贵在精,不在于多。陈教授指出,现在国外很热衷于针灸,有些在国内学了一点针灸知识的医生过去,不管患者什么病情,尽量多扎针。为什么扎那么多?因为是按针收费的啊,扎得多,费用就收得多。谈到这里,陈教授直摇头。
那陈氏飞针对哪些疾病效果特别好?陈教授介绍,主要是痹症、颈椎病、腰椎病、面瘫、中风后遗、失眠等,具体的治疗也要辨病、辨症,不能一概而论。
桃李满天下在陈教授的针灸1诊室,我们见到了正在跟陈教授学习“陈氏针法”的四位学生,据说都是慕名而来的,有广州中医药大学的研究生,有外国的留学生,有其他中医院进修医生,有省中医院的医生。
有位学生小曾告诉我们,自己正在做一个关于“陈氏飞针治疗Bell’s面瘫临床观察”的课题,已经跟陈教授学习两年了,一方面是收集资料,一方面是侍诊学习。在他的印象里,陈教授是一位治学严谨、医术精湛的老师。“我觉得陈教授飞针的时候很潇洒,取穴精、简、验,不过,我们短时间内还难以熟练掌握,首先要准确掌握穴位、补泻手法,还需要辨证取穴、审因论治。”虽然天天见到陈教授“飞针”,小曾谈到陈教授的“飞针”时,仍掩不住深深的敬佩和无限崇拜。
您的学生大概有多少?计算过吗?陈教授想了一下,笑着摇摇头:算不出来。陈教授谈到有几次在国外做学术交流,有人走上来就叫,“‘老师好!’他说是我的学生,我自己都不记得了,学生太多,都没什么印象了。”
据我们了解,自陈教授1973年独创“陈氏飞针”以来,吸引了英、美、法、日、瑞士、澳大利亚、加拿大、荷兰、以色列等36个国家和地区的留学生和进修医师来学习。经陈教授培养的国内外实习、进修、本科、硕士及博士生也数不胜数,他在将陈氏飞针绝技无私传播给五洲的同时,也收获了桃李满天下。
77岁没想过退休77岁高龄,仍然坚持周一至五上午出专家门诊,下午通常是学术交流、做研究、讲座等。每天上午的门诊量40人。每人以4针计,仅出诊的半天,“飞针”160枚以上,每周飞针千枚。陈教授笑言,“如果奥运会有飞针大赛,我肯定拿冠军。”
辛苦吗?陈教授笑着告诉我们,不觉得辛苦,“出门诊也是很好的锻炼啊,你看,有坐,有说,有走,有站,有弯腰,有动手,还动脑,全身都运动到了。”
一般这个年龄已是颐养天年的时候,陈教授为什么还坚持出专家门诊?他的解释很简单:1、治病救人,我很满足;2、我希望培养更多的接班人。
准备工作到什么时候退休?陈教授还是摇摇头:这个问题没想过。
最简单的养生秘诀针灸1诊室的窗台上郁郁葱葱。陈教授的学生告诉我们,陈教授很喜欢绿色植物,亲手种,不仅家里种得多,科室里也种了不少。平时闲暇的时候也喜欢爬山、听音乐、游泳。
望着陈教授满头乌发,我们最后还是忍不住追加了一个问题:您是不是有什么养生秘诀?陈教授笑笑,“保持平和的心态,就是最好的养生秘诀。”
陈全新教授简介1933年出生,国家中医药管理局“第三批全国老中医药专家学术经验继承工作指导老师”、广东省名中医;曾任中国针灸学会常务理事、广东省针灸学会会长,现任广州中医药大学及广东省中医院主任导师、广东省针灸学会终身名誉会长;先后应邀赴多国讲学,并被英、美、澳等多国的大学及研究院聘为客座教授和学术顾问;先后在国际学术交流会及国内外杂志上发表论文80余篇,主编出版《针灸临床选要》及《临床针灸新编》专著两部,副主编出版《南方医话》。
延伸阅读:陈全新教授与“陈氏飞针”陈全新教授出生于中医世家,受父辈的熏陶,从小立志治病救人。
1954年,在医院当实习生的陈全新被安排在儿科病房实习,由于当时流行脊髓灰质炎(小儿麻痹症),许多患儿患病后都留下不同程度的软瘫,由于当时现代医学治疗手段不多,从中医药学校毕业的陈全新决定用所学的中医知识进行尝试。经过刻苦研究古典医藉,结合学校所学的针灸知识,陈全新私下为患儿进行针灸治疗,居然获得了意想不到的效果,通过针灸治疗后的患儿后遗症非常少,还能神奇的站起来!连从德国留学归来的科主任也对他翘手以待,要求全科医生向实习生陈全新学习针灸。
1957年,参加工作仅二年的陈全新教授被授予“省卫生系统先进工作者”称号。
1958年,陈全新教授被卫生部委派参加赴也门王国的中国医疗专家组。在当时,能代表中国赴国外工作,不仅表现突出,而且要有很强的专业技能。
在也门工作期间,因国王贴身卫士长下车时不慎扭伤,出现了下肢放射痛,经X光检查,腰椎骨质未见异常,陈教授经过辨证,认为是“伤筋”,在中医属“筋痹”,病机为气滞血瘀,于是替这位卫士长针刺环跳、委中二个穴位,并运用导气法,令其治疗仅一次竟获痊愈。卫士长当时激动万分,连声夸赞:“东方神针好神奇!”陈全新教授也因此获得了“东方神医”的美誉。
1962年,回国后的陈全新教授虽然头顶闪亮的光环,却仍然踏实的坚守在自己的岗位上。天天与针灸打交道,他注意到针灸存在两个问题:首先,操作较为复杂,尤其是进针之法十分讲究。如果医师进针不够熟练,进针的痛感强烈,就会增加病人的痛苦。其次,医师手持针体进针,因消毒不严而引起的炎症是十分普遍的现象。
一向执著钻研的陈全新教授便开始致力于无痛进针法的研究。他对古今进针法做了详尽的分析比较,在前苏联“无痛分娩法”和我国梁洁莲所创“无痛注射法”的启发下,经过长时间临床探索,创造出了“牵压捻点法”和“压入捻点法”两种无痛进针法。
接着,陈全新教授在无痛进针法基础上又做出了进一步的创新。在何若愚《流注指微赋》中“针入贵速,既入徐进”理论的影响下,独创了“快速旋转进针法”。
这种方法集中了多种刺法的优点,由于针是快速旋转刺入,故穿透力强,刺入迅速,痛感极微。而且由于医者持针时手指不接触针体,故能更有效地防污染,达到无菌、无痛、准确、快速的效果,深受患者欢迎。
一经创立,这一针法便赢得了极大的荣誉。陈全新多次应邀在国内外学术交流会上现场示范表演,受到同行的称道;被日本针灸师代表团誉为飞针大师,他们认为这是一项高超的医疗技术。一时间,陈全新教授和他的“飞针”成为媒体竞相报道的焦点。
头上的光环更加耀眼,陈全新教授并没有固步自封,他从明代针灸学家杨继洲提出的“刺有大小”之说中得到了启发,提出了规范化的“分级补泻手法”,从此构建起了“岭南陈氏飞针”的核心。
后记离开针灸1诊室,一幕幕从脑海里像闪现:凌晨7点,一个身形挺拔的身影踏上省中医院的专家接送车,7点40到达医院,先帮那些绿色植物浇浇水,清洁双手,换好衣服,做好出诊准备。8-12点,诊室里忙碌的身影,坐诊、飞针、询问病情、记录病情、翻阅病例、指导学生……。下午,到某大学做学术演讲或是查阅读资料,潜心研究。傍晚6点,再踏上省中医院的接送车回家。
拒绝国外优厚的邀约条件,55年如一日的在省中医院从事中医针灸工作,舍不掉的是他对医院的情结,还有祖国的病人,以及浓浓的中国情。
陈教授,您辛苦了!
(图片拍摄:商涛 文字:邹莲)